说说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

一

      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何许人也？简言之：他是鄂尔多斯的历史名人，他的一生用于战争，是英勇的战士；他精通番、汉、蒙三种文字，精于佛教研究，可称知名的佛学家；他思想开放、大胆改革，积极参与贡市的社会活动，带来了草原经济的繁荣。他确是一个聪明人！
        蒙语彻辰是聪明智慧的意思，洪台吉是官爵名，除过这些附加的雅尊后，他的名字只是库图克台了。然而，他还有另一种似乎是笑话的名字，他在瞿九思所著《万历武功录》第十四卷的列传中称他是“切尽黄台吉”，连他的真名也为切尽（彻辰）·黄台吉（洪台吉）所代。这种称谓是不懂蒙语所为还是有意以雅尊取代真名？这只能随人而想了。
        不过，在鄂尔多斯地区，特别是生活在16世纪晚期的鄂尔多斯的蒙古人，绝大部分都会知道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人们敬佩他，崇拜他，追随他，以他为骄傲，因为他是勇武作战的英雄。说到这件事，就连当时的明朝政府“为了奖赏他对蒙古边境与中国政府之间和平关系的建立方面所作的贡献，先后被封为指挥佥事、指挥同知、龙虎将军”（见《鄂尔多斯研究文集》第一辑120页）。同时他又是蒙古复兴佛教事业的倡导人、传播人，也是一位研究者，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名人。还有传说，他曾重新编订过忽必烈所作《白史》（也称《具有十大美德之学说的白册》），但人们未见成书。据推测，这《白史》至少是萨冈彻辰写作《蒙古源流》时的参考书之一。
        库图克台生前享有极好的口碑，为所有人尊崇；在他死后，鄂尔多斯人崇拜他，在人们的心中将他神化，将他供奉起来，称他为保护神，向他祈福免灾。每年都要定时祭典，十分隆重，人们很虔诚。此时，您也许很想了解他的生平事迹，那么，我就介绍一下吧！
 

                                                                                         二
        库图克台于1540年出生在乌审地的南部，位于萨拉乌苏河的右岸，这里叫伊克·锡伯尔（大石砭）。这里是一个潮湿的平原，水草丰美，有诸多泉水涌流，实是牧民最好的牧场和住地。在他出生前的百年，他的祖辈就生活在这里了，最晚可以推到巴尔斯博罗特入驻鄂尔多斯时。他是成吉思汗的第十九代后裔。库图克台幼年时聪慧明敏，好学善记，博学勤恳，多思善解、巧用，后来表现为娴于文辞，尤博通内典。他还是个汉语、番语通，表现了多种才能。他父亲诺木·塔尔尼郭斡台吉出于对儿子的爱护，在他十五岁时就为他成亲，娶草原上的美丽姑娘托尔罕·珠拉为妻，次年就为他生下了鄂勒哲依·伊勒都齐（1556年），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子，长相太像他了。十六岁他就当上了父亲，心中很高兴。没过多久，以他的干练和才华，被他的叔父诺延达喇济农（最高的地区行政长官）看中，委他为鄂尔多斯的执政理事，开始显露头角。当时，封分和治理土默特的阿勒坦罕，在板申（现在的呼和浩特）建成了草原上的小城镇，一改过去的旧观念，以博大的胸怀，实行极为宽容的开放政策，允许汉人进入草原，长期居住下来做买卖，开作坊，发展小手工业，实行公平的商业贸易；允许外地农民进入牧区，在一定的范围内从事农耕，将多余的粮食卖给牧民，互通有无，发展经济，有利于改善生活。他们还要求明朝政府在边境地方开设贡市，定期交换生产、生活急需品。仅仅是这一认识上的改革开放，就使单一的草原经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初步建立和培育了市场，繁荣了经济，促进了生产，改善了牧民的生活，看到了文明城市生活的曙光。这是顺应经济发展需要的举措，也是顺应广大农牧民生产生活需要的，因而一开始就显示了极大的旺盛的生命力，板申很快就繁荣起来了，威名四扬，成了草原人向往的地方，影响着人们的思想。生活在鄂尔多斯的人也受到了极大的启迪，也想开放，更想多开贡市（集市），互通有无，改善生产和生活。这其中，库图克台彻辰黄台吉是最积极的人，他有着敏锐的思想，善于接受新事物、新思想，一点也不守旧。在隆庆辛未年，济农就特意选派他到阿勒坦罕处致谢阿勒坦为鄂尔多斯惠开贡市，带来了暖融融的春风。他来到板申对阿勒坦罕说：“多开贡市远比多封汉官好多少倍！我们有很多人以得到封官为荣，奔走相传，得意洋洋；我却心怀怏怏，不愿接受那些封官。我希望把贡市再开多点、大点，商品得到交换，这有利于草原发展，可以改善我们牧民的生活，让大家生活得更舒适！这才是好事！板申的发展是多好呀！您想得好，干得好！”阿勒坦罕听他这么说心中很高兴，于是对他说：“你的想法很合我意，我派你为代表，再领上十多位台吉，带上礼物，写一份恳切的表文，深感皇上封王通贡之恩，然后，出关去见王崇古，要求增开贡市，有利贸易！”尊阿勒坦罕的令旨，库图克台亲为表文，又选了合适的随从人员65人，又带上贡马509匹，还有内进上等好马30匹，镂银鞍辔一副等。他带领众人亲见王崇古，递上表文，呈述所带礼品，甚为王崇古赞。特别是表文中引用了许多佛语深表感恩更是大加夸奖。王崇古念库图克台撰文高超，表述深刻，劳苦功高，除答应增开贡市外，特向上为他请赏。诏报得到许可，崇古特以彩缎、马匹、金银等奖品，召库图克台赴清水营颁给。
      从此，贡市开了，牧民特别开心，无不夸他。贡市规模越来越大，甚为旷观，引来无数赞美。但库图克台为此事却要奔走辛劳，每当开市要动员民众，选择适合的商品，还要组织市场交易，用既定规矩调解纠纷，协调各种社会关系等，做了许多琐碎的具体工作，吃了许多苦。明朝政府念他安宁边境功高，授予他指挥佥事、指挥同知等头衔，还赏他很多名贵的物质和赏金。他已是当时的名人，为众所仰望。我们还应知道，库图克台在1571年随阿勒坦罕与明议和，明诏封他为顺义王时，库图克台也被封为龙虎将军，是战场上的虎将。他的事迹很感人，已经引起明朝政府的重视，在《万历武功录》中为他撰写了《列传》，记述详细，请诸君品读。
                                                                                                     

                                                                                                                    三
        1572年（隆庆六年），济农去世，由子继位。其子布延巴图于1573年在出征瓦剌途中为侍卫所杀。济农又由其刚满十三岁的儿子博硕克图继任。时为执政理事的库图克台十分伤心，真是日夜悲哀。他急于治丧，曾雄视一套。他投足左右，便有轻重，成了博硕克图的最得力助手。不过，早在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前后，库图克台不仅重视贡市，而且开始关注佛教事业啦。那是因为永谢部的亦不剌携众西窜海西地区，欲联营再起，为此，阿勒坦和鄂尔多斯的济农曾派库图克台率军西征。1566年，库图克台的大军扎在锡里木济的三河汇合口，派使者传话给布尔萨喇嘛，要他们投降，并可信奉经教，否则攻击。后来，众喇嘛投降了，库图克台不失信，把三位喇嘛请回了鄂尔多斯，从此，佛教就传入蒙古地方。他也皈依佛教，研究佛教，后来竟成了兼通番、汉两种文字，又是研究佛经的著名佛学家。1571年，库图克台又让阿兴喇嘛会见阿勒坦罕，并说服了他，于是阿勒坦罕倾心于佛教，在板申建寺庙，又乞赐城名改板申叫归化。后来，阿勒坦罕又在青海建成仰华寺，佛教更盛行了。
        我们还要说一件事，在1571年，库图克台再请喇嘛锁南嘉错会见阿勒坦罕时，请锁南嘉错在自己的家乡伊克·锡伯尔讲经。喇嘛讲经很受大家欢迎，不仅为大家祝福、祈福，求得安康，也为库图克台和他的妻子托尔罕·珠拉一再祝福。因这里风光秀丽，竟让锁南嘉错流连忘返，竟连住三月之久才动身。之后，为了纪念此事，当地的人们在这里建起了石砭庙以示纪念。在他们前往板申途经黄河畔时，他特意又指定一块圣洁之地建立广慧寺（现叫王爱召），意在扩展智慧。喇嘛所到之处都受到隆重接待。可以说，鄂尔多斯的佛教是在库图克台的不懈努力下兴盛起来的。
        丙戌年（1586年），库图克台逢雾露死。临死，他嘱其侄火落赤不得恣其虎狼耳；嘱其妻要善自保部夷，尤倦倦不忘天恩为戒。皇上从督臣郜光先之议：悯库图克台勤劳，赐以恤典。是时，库图克台虽物故乎，然胡中事无大小，无不愿以库图克台为法。他的妻子， “奉其夫龙虎将军约束唯谨，赴清水营互市如初，岂其旋背之而有他肠呼？”
        瞿九思在他写的《列传》中赞曰：“以余而观，九塞控弦之虏，亡虏数十万，而切尽黄台吉（库图克台·彻辰·黄台吉）独以贤能名，岂非铁中之铮铮者？而说者谓其导俺答（阿勒坦罕）西行，此不能无罪。余以为切尽好佛，所上表章，皆参以佛语，非可以臊羯虏比也。假令俺答非导之好佛，率其好杀之性，受祸当如何哉？善乎，史臣之言曰：毋为祸首。往者，由凉永、山丹而西游者，非切尽，乃火落赤也。顾说者弗察耳。临终而犹嘱其妻无背国恩，宜其称之勿绝也。”
                                                                                                             

                                                                                                                    四
        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去世后，他那为民的作为，特别是倡导和复兴佛教，在民众中影响很深，人们不能忘记他。因而，每逢阴历四月十七日总要献祭并诵祈祷经。这一天，人们聚集在伊克·翁滚西北的一块小高地上，燃起大大一堆火，宰羊献祭，还要献上矮的刺柏等。这种祭祀活动一直延续着，直到他的重孙萨冈彻辰去世后，人们一并放在一起祭祀，表示人们对他们的深深怀念。
        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和萨冈彻辰·洪台吉本是生活在鄂尔多斯的普通蒙古人，只是因为他们生前为民做了很多好事，人民就忘不了他们，甚或把他们神化，供奉起来，祈求他们再为民造福。虽然这种祈求是渺茫的，甚或是无效的，但人们依然要做。这是一种追求心理满足的行为，也反映了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理想。只是这种理想无处诉说，又靠自己的力量无法得到，只能靠这种办法倾吐心里的诉求。也可以说，他们就是百姓的知心人、可信赖的人。
        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是鄂尔多斯佛教的复兴者，为鄂尔多斯的发展做过贡献，让我们记住他吧！

参考文献
      ①《万历武功录》（明）瞿九思著，见《纪念萨冈彻辰诞辰400周年文集》405页，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4年
      ②《鄂尔多斯研究文集》第一辑，伊克昭盟档案馆编辑

       作者：鄂尔多斯学研究会专家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