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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尔多斯蒙汉语方言相互融合面面观

来源:《鄂尔多斯学研究》专刊2017年第 作者:栗治国 人气: 发布时间:2017-07-21
摘要:语言从来都是在各民族的交流、融合中发展的。近五百余年间,生活在鄂尔多斯地区的蒙汉族民众在共建美好家园的相互交往中,语言也不断地交流融合,特别是在语音、词汇、语法三方面,都具有非常鲜明的互相影响交融的特征。对蒙汉语方言相互融合的研究也可以从
        语言从来都是在各民族的交流、融合中发展的。近五百余年间,生活在鄂尔多斯地区的蒙汉族民众在共建美好家园的相互交往中,语言也不断地交流融合,特别是在语音、词汇、语法三方面,都具有非常鲜明的互相影响交融的特征。对蒙汉语方言相互融合的研究也可以从中感知民族之间团结合作、平等互利的进步意义。
        一、古代鄂尔多斯地区胡(泛指)汉民族间语言对接情形述略
        鄂尔多斯市是内蒙古自治区所属盟市之一,地处祖国正北方向黄河中游“几”字形大弯南侧,国土总面积8.7万平方公里,总人口194.1万人,其中蒙古族17.7万人,汉族174.9万人(据国家统计局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
        考古发现,鄂尔多斯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大约在3.5万年前,人类先民“河套人”就在今鄂尔多斯地区西南部的萨拉乌苏河一带繁衍生息,可以看出鄂尔多斯自古以来就是一块富饶美丽的风水宝地。
        有史以来,富饶美丽的鄂尔多斯便是我国北方游牧民族经常驻牧的地方,同时也是中原华夏民族倾心注力以图拓展生活空间的目标。早在商周时期,鄂尔多斯就有土方、鬼方、猃狁等游牧部落在此活动,并与中原的大小王朝发生过联系。史料记载,公元前8世纪,周宣王曾派遣大将南仲在鄂尔多斯筑朔方城,以加强对北方游牧部落南下的防范。《易经》也有“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的记载。这种联系与对抗一定伴有语言交往在其中,但在“惜墨如金”的典籍中,语言交往的史实语焉不详。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上述交往与文献对这些少数民族是持轻蔑态度的,从土方、鬼方、猃狁的称谓和用字上即可看出。
        春秋时期,晋国的势力进一步深入到这里。公元前636年,晋国进入狄戎所居的“圁洛之间”(见《史记》),也就是今鄂尔多斯西南的无定河一带。战国时期,韩魏赵三家分晋,鄂尔多斯东部地区直抵黄河岸边(今准格尔旗一带)进入魏国上郡的行政区划。之后,秦国的势力取代了魏国,“魏尽入上郡于秦”(《史记·魏世家》)。在此前后,赵国一直“西略胡地”。公元前300年,赵武灵王学习“胡服骑射”,在此设置了云中、九原二郡,成为第一个为鄂尔多斯命名地名的人。可以想象到,上下数百年间,从联系、学习,再到设立行政机构、命名地名,当年的古晋语一直回响在鄂尔多斯大地。
        秦国统一六国后,“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鄂尔多斯关涉北地郡、云中郡、九原郡、上郡四郡三十余县。之后又是修长城、通直道、驻军屯田,强迫三万刑徒开发“新秦中”,巩固了鄂尔多斯地区的社会稳定,于是古晋语便在此落地生根(秦国上郡诸地的人操晋语)。西汉时期,汉承秦制,经过多次与匈奴的交兵,完全控制了西北边陲,鄂尔多斯进入经济繁荣、社会安定的政治局面。陈育宁先生在其《鄂尔多斯史论集》(2002年)中指出:“西汉时期鄂尔多斯的人口总数约在50万左右,直到清末,再没有突破这个数字”。长期的社会安定,古代鄂尔多斯晋语方言终于得到巩固和发展。罗杰瑞著(陈秀琪译)的《从音韵看汉语方言》(《方言》2006年)指出:“就历史来源而言,现代汉语方言的来源是秦汉帝国扩张时期的产物(公元前221年至公元220年)”,这个观点对鄂尔多斯方言的形成是适用的,也是有说服力的。
        现今的鄂尔多斯汉语方言,归晋语区大(同)包(头)片。由于其地理环境相对封闭,较为完整的保留了古晋语的特点:有入声、圪头词、分音词。而另一个明显地有别于其他晋语的地方则是有大量胡文化的遗存。例如胡服、胡椒、胡琴、胡麻、胡萝卜、胡桃、胡杨、胡闹三关、胡吼獠叫、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胡来、胡害等等,涉及到当时生活的方方面面,显示了当时胡汉文化的深度交融。特别值得指出的是,“走胡地随胡礼”的文化选择、政治取向和深入民心,为我国多民族统一国家的建立和巩固,发挥过巨大的推动作用,也成为鄂尔多斯对全社会进步的贡献之一。
        魏晋已降直至元明的1500余年间,处于南北交汇点上的鄂尔多斯大舞台,上演过一幕幕威武雄壮的历史活话剧。南北朝时期的匈奴、敕勒、鲜卑、羯、羝、羌,隋唐时期的突厥,辽宋时期的党项、契丹、吐谷浑以及元代的蒙古等游牧民族与汉族之间的联系益发频繁益发深入,语言文化的相互渗透融合也深入肌肤,延及子孙。
        试举两例。其一,不知始于何时,鄂尔多斯汉语呼父曰“大”(面称阴平声,背称阳平声),呼兄为“哥”(面称阴平声,背称阳平声),家家如此,无一例外。毫不夸张地说,它是从根子上对自古以来的汉族封建宗法、封建礼教的嘲弄和颠覆。中原民族向来尊父尊兄,这是汉文化的基础内容,正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长兄如父、老嫂顶母”云云。突然间冒出个“大”和“哥”来,令人始终不得其解。《说文》没有这个说法,《广韵》讲:“羌人呼父为爹”“哥古作歌字,今呼为兄”。就是说,《说文》时代。“大”和“哥”的说法是不存在的。到了魏晋、唐宋时期,羌人把父亲称作“爹”,鲜卑人把兄称作哥(见游汝杰2003年),已经普遍进入汉语了。笔者以为,“大”这个称谓也应是来自少数民族。鄂尔多斯汉语至今呼父为“大”,呼伯、叔为“爹”。令人费解的是两个来自少数民族的称谓竟然取代了原汉语中根深蒂固的语词,这在汉语史中是极为罕见的。这不能不说是语言文化深层融合的极端例证。
        其二,曾在鄂尔多斯建国的西夏王朝,创设了类似汉字的表意文字西夏文。西夏人接受汉文汉语程度如此之深,也值得深入研究。很清楚,西夏文的创设是要福泽子孙,造福万代的。
        二、鄂尔多斯蒙汉民族语言融合摭谈
        明成化年间,蒙古族鄂尔多斯部拥戴成吉思汗灵包八白室冲破明廷的重重阻碍进入本地区,在至今五百余年的漫长历史中再没有离开过,这在少数民族驻牧鄂尔多斯地区的历史上绝无仅有,对当地政治、经济、文化产生了巨大影响。鄂尔多斯之名,由此而来。
        蒙汉民族五百余年的杂居共处,平等相待,团结合作,在蒙汉方言的层面上留下明显的印记。
        首先来看语音方面的融合。
      (一)汉语方言中出现了颤音声母[ ]
  现代汉语中没有[ ]声母,而鄂尔多斯汉族群众都能自如使用这个辅音声母,发音时舌尖或小舌颤抖,让口腔孔道反复开闭,如准格尔旗的尔字,腾格里中的里字,公其日格中的日字,格日勒中的勒字,都会用到这个颤音。再如呵斥牲口前进时喊“得超”中的得字,呵斥其停止运动时的“得勒”中的勒字,也要用到。显然,这是从蒙语方言中吸收过来的。当然也不排除早前其他北方游牧民族的语音遗存。但鄂尔多斯汉民的直接比照对象是蒙民。
      (二)汉语方言广泛使用卷舌音[er]
        现代普通话有25个卷舌的儿化音,而鄂尔多斯汉语方言只有5个,且大相异趣。当地汉语方言中的儿化音,听起来与当地蒙语的儿化音更相近,如出一辙。廖秋忠先生曾对笔者讲(1990年),古汉语中没有卷舌的儿化音,推测可能是由斯拉夫语传入。并说“你在鄂尔多斯,多留意一下这件事”。我理解先生的意思是说或许与鄂尔多斯蒙汉语交融有关。可惜我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愧对先生。但就鄂尔多斯蒙汉语卷舌音的相似相近这一语言事实看,廖先生的这一推测是有一定道理的,有待进一步探究。
      (三)鄂尔多斯蒙汉语方言中都有[k k′x]向[t  t  □  ]转化的痕迹
        鄂尔多斯地区有个杭锦旗,当地早先的蒙古语称之为杭盖地,直至今日“锦”“盖”两称。王力先生在《汉语音韵》(1980年)中称:“见系在《中原音韵》时代,不论开合齐撮,一律读作[k][k'][x],后来大约在16世纪已经有一些地区的人把见系齐齿呼和撮口呼的字读成了[t ][t □][ ]”。从时间上看,正与鄂尔多斯蒙古人在当地驻牧的时间一致,所以笔者揣测由“盖”入“锦”与此有关。搞不清楚的是这一变化是由蒙入汉还是由汉入蒙。但交融的事实则是不容置疑的。
      (四)蒙语口语染上汉语声调
        蒙语不分声调,但蒙语在借词中为了努力模仿,接近汉语,也逐渐读出声调。一般来说,蒙语重读音节多译读为上声或去声,轻读音节译读为阴平或阳平,而入声对译为入声。即使在纯蒙语的话语中,入声也非常明显,足见融入之深。
        其次来看词汇的融合。
        (一)借词的大量应用。
        以汉语为例。交往必须熟知当事者人名、相关地名、事物名、宗教信仰、起居宜忌、重大关切等每一个方面,于是诸如成吉思汗、巴图、达赖、门肯、其其格、巴德玛(以上人名);乌兰呼舒(山名);乌兰木伦(水名);奎素(湖名);苏勒德(神矛名);展旦召(寺庙名);马哈(食品名);哈达(礼仪用品);那达慕(运动会)等词语一并涌入到汉语中来,其中有纯音译、半音译、半意译及纯意译的,不便枚举。
        再如蒙语中原本没有的概念如“扁食”(饺子)“筷斯”(筷子)“取灯”(汉式土制火柴,燃火点灯用之)也进入到蒙语词汇之中。
        还有些词语表达的概念在蒙汉语方言中原本都有,但为了表达对对方的尊重,有新奇感或习以为常,也常常用借词来表达。如搏克(摔跤)、昭苏(钱币)、押步(快走)等等。
        较为有趣的是,有些词语借来借去,最终让人搞不清哪个是源哪个是流。例如“圐圙”一词,汉语古已有之(汉代地名遗址),后借入蒙语始有大圐圙、草圐圙之称。因音译讹变,后来蒙语中有了“库伦”一词,竟被汉语借入,当作新词。再如“康巴什”原本为康姓老师、师傅义,天桥把式、车把式一类词今天仍然存在。但后来竟从蒙语借入,读作康巴格希,仍为老师先生义。笔者以为,在语言研究中搞清借词的来龙去脉很有必要,但作为民族融合的现实,无须舍本逐末一味追求其谁先谁后,硬钻这个牛角尖。
       (二)新词应用而生。
        这里所谓新词,是指当地方言中原本没有亦非借入的词,即词语创新,一如当年的“胡”字冠头的词便是。如酪丹子、酥油、酸奶、马头琴、手把肉、坐唱(蒙古族演唱形式)、跳鬼(喇嘛庙傩舞,蒙语称査玛)、蒙古包、蒙古礼、蒙古马、蒙古人、毡袜、毛鞋、八白室等。
        1.蒙汉融合词的创立。
  蒙汉融合词也称合璧词,指一个词语中一半为蒙语语素,而另一半为汉语语素。构词方式有三种情形:一是并列式,如“召庙”“沙巴拉尔”。蒙语的召即汉语的庙,二者并列互训;汉语的沙即指沙原、沙地,与蒙语的巴拉尔大体相当,二者互为提示。第二种情形是偏正式,玛尼宏杆子,忽凉尔饭、乌素沟、纳林庙、西召、新召、王家塔(塔为蒙语塔拉之省)。前四词中蒙语语素在前做物事之专名,汉语语素在后做通名;后三词前汉后蒙,情形大体相同。这类词的精妙之处在于通名指定范围,专名限制类别,易记易懂。第三种情形是节略式,如阿山(阿尔巴斯山简称)、阿镇(阿勒腾席热镇简称)、准旗(准格尔旗简称)、成陵(成吉思汗陵园简称)、巴局长(巴图局长简称)等。是偏正式的变体。
  合璧词属汉语,但汉族会用,蒙族可懂,效用值得赞服。
  在本节讨论合璧词偏正式和节略式时,本文将单列一笔,专门讲一讲蒙取汉名和汉取蒙名问题。
     所谓蒙取汉名,是指在相互交往中,蒙族同胞为自己取一个汉式名字,以便于称说与记忆。传统的蒙族人名,大体由部族名+父系名+本人人名三部分构成,如孛儿只斤·奇渥温·铁木真便是。在历史的发展进程中,蒙族同胞逐渐为本氏族选取了一个汉式姓氏如杨、牛、马、黄、郝、白、金、郗、弓、千、唐、包等等,然后再取一个纯粹的汉名作为自己的大名,如杨万清、牛兰俊、马富祥、黄凤鸣、白宝山、金耀光、郗志通、千印璋、弓彦美、唐福海、包正兴等。其中尤以黄金家族成吉思汗后裔也取姓为大可奇,有奇寿山、奇文英为证,一时传为佳话。
     早在元代之前就有少数民族取汉名的,如安禄山、苻坚、慕容超、完颜晟等,但远没有鄂尔多斯来的普遍,来的自觉。
     相对应的是汉取蒙名,即汉族姓氏+蒙语人名,如杨达赖、王其劳、赵摆叶尔(巴雅尔)、郝门肯、栗乌日图、陈抹利(梅林)等,表达了对蒙古族群众的敬重与亲近。更有甚者,人们在戏谑时还以二喇嘛、秃板定(班第达)为诨名,亲近之情溢于言表。
  (三)蒙汉混合语渐成时尚。
  所谓蒙汉混合语,是指在口语表述中,在本民族语言中夹入相当数量的对方语言词语、词组乃至一段话语。相形之下,蒙族同胞使用混合语者居多,甚至在蒙语对话的语境中也如此。究其原因,是在对新的生活内容的表述中,许多汉语翻译起来相当吃力,反倒不如直接夹入汉语来的省力又准确。
        汉族同胞使用蒙汉混合语者偏少,通常是在练习蒙语词汇时使用,略举两例。
        其一,温都尔芒哈大沙梁,口夭道玛乃来放羊。其中的温都尔芒哈是蒙语“大沙原”的意思,口夭道玛乃是“我现在”的意思。其二,玛乃到了塔乃家,酥油酪丹子奶子茶,塔乃到了玛乃家,遇得个玛乃不在家。句中的玛乃、塔乃是蒙语“我”“你”的意思。
        至于蒙习汉语、汉习蒙语,蒙汉兼通的现象,当下已十分普遍,无需赘言。
        最后来看蒙汉语方言在语法方面的融合。
        对鄂尔多斯蒙汉语方言语法方面融合情形的资料,笔者手头占有者甚少,因此对其做出较为深入、普遍的分析,一时还比较困难。当下所能做到的,是对一种蒙汉方言句式的比较。
        蒙语方言中“倒装句”偏多,如:“饱大 依得”,汉语直译为饭吃,是吃饭的意思。“玛拉阿都勒”,直译为牲口放,是放(牧)牲口的意思。“马希帖勒格素”,直译为汽车坐,是坐汽车的意思。
        当地汉语中,这类情形也有,如:“门关住”,实指关住门。“狗放开”,实指放开狗。
        汉语中这类句式也许并非从学习鄂尔多斯蒙语开始,但鄂尔多斯汉民广泛使用这种句式,恐怕与当地蒙族同胞的语言习惯不无关系。
        三、余论:鄂尔多斯蒙汉族民众社会交融情况综述
        鄂尔多斯蒙汉族方言的融合,不是一个孤立的语言现象,其大背景是当地蒙汉族民众广泛的社会融合。
        在鄂尔多斯,成吉思汗是蒙汉族民众共同尊奉的民族英雄,蒙古族信奉的藏传佛教也为汉族群众所认同,蒙医蒙药与中医中药共同承担着为当地民众治病救人的责任,蒙商汉商(初为边客)共同从事货物交流,蒙汉文老师共同承担着蒙汉语的教习,汉族群众积极参与蒙古族的那达慕活动,蒙古族群众热心参与汉族的社火活动,蒙汉族群众共同创造了地方小戏“二人台”,蒙汉族民间艺人共同创造了蒙曲汉词的“漫瀚调”。住房趋同,衣着趋同,饮食趋同,生活习俗的广泛趋同,以及宜农则农、宜牧则牧、农牧结合的经营理念等等,难以逐一说明。特别是蒙汉族民众相互抱养子嗣,认干亲、结拜识(结为异姓兄弟)直至自由恋爱互结姻亲。凡此种种,无一不在说明:民族聚居地区的民众相互尊重,相互包容,团结合作向前看,才是社会进步的正能量。才能会使富饶美丽的鄂尔多斯明天更美好。
 
参考文献
   游汝杰:《中国文化语言学引论》,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年。
         陈育宁:《鄂尔多斯史论集》,宁夏人民出版社,2002年。
         王力:《汉语音韵》,中华书局,1980年。
         罗杰瑞著:(陈秀琪译)《从音韵看汉语方言》《方言》,2006年。
         李蓝:《方言比较、区域方言与方言分区》《方言》,2002年。
        《伊克昭盟志·汉语方言》(栗治国撰写)现代出版社,2005年。
         栗治国:《伊盟方言中的分音词》《方言》,1991年。
         栗治国:《鄂尔多斯汉语方言成语词典》,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4年。
         栗治国:《鄂尔多斯民谚》,远方出版社,2006年。
         栗治国:《伊盟人如何学好普通话》《鄂尔多斯日报》(连载),1998年。
 
        作者:鄂尔多斯市政协原学习和提案委员会副主任,内蒙古语言学会理事,鄂尔多斯学研究会专家委员会委员
 
 
 
 
责任编辑:栗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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