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笔下的语言艺术多半以实例说话。有时也加以归纳和概括,那是多年学习、鉴赏的感悟。形式是夹叙夹议,内容是一得之谈,本意是与同好交流切磋,增加一点茶余饭后的论资。受学历、水平限制,谈不出高深理论,引不出宏经大典,从始至终是初学水准,彻里彻外的“下里巴人”。 记得很小的时候,拿今天的说法,是“学前”年龄段,偶然中学会了背诵骆宾王那首小诗—— 鹅 鹅 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虽然会背,觉得好听,却不解其中意境。长大了,每每读到此诗,或者听到别人诵读,都会觉得是一幅司空见惯而又美轮美奂的图画呈现在眼前,是一曲新鲜甜美、清新悦耳的儿歌在耳边回响。前些天,刚满两周岁的孙子潘嘉和也能从头到尾背诵下来,只是咬字还不太清晰,诗里的意思更不可能全面理解。但那童稚的音色,貌似陶醉其中的神态,却让人忍俊不禁而又倍感欣慰。据说骆宾王吟成此诗时,还不到十岁,堪称神童。 汉语中的通假、对仗、谐音、语气,还有标点,真是千姿百态、变幻莫测。好多古典的诗词、楹联甚至民谣,将其韵味、功能发挥到极致,让人拍案叫绝。一提起对仗。都知道要“天对地,雪对风、大地对长空”。古诗里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古联里的“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真是做“绝”了、很难超越了。民国年代。一位学者拟出简短的上联:“孙行者”。以为无人对得出下联。谁知不久另一位大家应出“祖冲之”,都是人名(或浑号),词性、平仄、音韵,无懈可击,无可挑剔,而且是空前绝后、别无他选的“绝对”。”“此木为柴山山出/因火得烟夕夕多”是一联田园诗,也是一副组字联,真不知浩浩汉语中,还能弄出多少这类巧合、妙组的句子来。还有一副对联带有佛学色彩:“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远避迷途退还连迳返逍遥”上下联各有一“旁”到底的偏旁,显然,这不是简单的文字堆砌,而是道出了宗教信仰,人生态度,难哪!难到登上经典巅峰的地步。 好多年前,大约在无韵诗、朦胧诗盛行之时,有人主张“无标点文章”,原意是说有点歧解、误读没有关系,正可以营造含蓄、模糊的意境,让读者去见仁见智。本人不敢苟同这一说教,这大概和我当时正在从事新闻工作有关。新闻写作要求“准、鲜、生”,即准确、鲜明、生动。而无标点,好比把各类米面放在一个锅里,煮成“一锅粥”,那能好吃吗?举个例子:“香蕉苹果梨”这五个字,你说是几种水果?如果是三样,那就得加上两个顿号,写成“香蕉、苹果、梨”。如果言明是两种,则没法统一认定,因为,可以是“香蕉苹果”和“梨”。还可以是“香蕉”和“苹果梨”。有些古汉语文章是无标点的,靠行、词、韵辨别。初学者也时常不得要领,因不会“断句”而时常产生理解上的误差。前不久于丹教授讲授杜牧的七绝《清明》,让人大开眼界,她把四行七言诗拆解重组为:“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呀,变成一首好词了,你说汉字神奇不神奇! 汉语汉字在世界语言之林中,有其特殊性。它不是造字母拼词,而是以方块字组词,一字多义,一词多解,变化万端。浩瀚如海(所以有《辞海》)。都说学汉语文难,但唯其难,才韵律更好、功效神奇、充满情趣。如今孔子学院已遍布世界各地,许多国家的青年人趋之若鹜,发誓学好学通。作为中国人,我们对自己的母语应增长知识,增加自信,增进热爱,使之成为自己手中得心应手的工具。 |